小蝸牛和小蛞蝓--兩個好朋友

晚上老婆帶了弟弟來醫院，簽了簽一些同意書
帶了晚餐來，我只吃了幾口，實在是食不知味
想到明天的手術…第一台
半個多小時後我就把老婆趕回家了
榮總的病房，就是感覺不舒服
尤其是健保病房，吵雜、人多
不知怎麼的，我一直想起媽媽、想起台北榮總的思源樓六樓「67病房」

67病房是2-3人房，右邊病房是心臟科病人、而左邊病房是癌症病人
那個區域是很安靜的…是靜到讓人害怕的靜

曾經趁母親打化療吃安眠藥睡著的時候
信步的逛到另一邊的68病房，那是健保病房
才剛踏進去，吵雜的人聲、拖鞋聲、咳嗽聲……馬上傳了過來
那裡也是心臟病患，不同的是，他們必須習慣那種環境…
我自己告訴自己，我和我的家人哪一天生病了
我要的是「尊嚴」……

現在，我躺著的地方就是一直很排斥的四人健保病房
病房裡三個病人，兩個是心臟衰竭
另一個是我，還不確定是什麼病，明天進手術房後才知道
而我的隔壁則是張空床

「也好！省的我半夜熟睡後打呼會吵到人家」

才9點多，我就戴著MP3，聽著廣播慢慢的睡去
突然，隔壁一陣騷動把我吵醒了，看了看手錶，晚上10點半……

「隔壁室友過來了……」

依經驗，這一定是從急診室轉過來的
事先預約手術或是門診轉住院病患，沒有晚上10點以後來報到的
不過，我納悶的是…只有一個人！而且沒有人陪他
他的動作很熟練，不像是病人般的慢動作……
因為我們兩個的隔簾都拉上了，我看不到他
無從得知他是家屬還是病人

後來…護士來了
從他們隱隱約約的交談中，隔壁的「病人」原來是一名中年醫生
我猜想，年紀大概跟我相仿吧！
更讓我訝異的是，從他們的對話當中，我才知道那位醫生是過來打「化療」的……

「你的人工血管在哪一邊？………」
「這藥很貴吧…」那護士一邊幫他打針，一邊這樣問
「當然貴，如果沒有保險的話，我打不起…」
「那麼貴，有效嗎？」
「有沒有效很難說，你看我打了60幾次了，還不是又復發了……」
「妳不先打葡萄糖嗎？……」

他們交談的時間不長，打完針之後護士離去
隔壁開始安靜下來…
我極力的想再聽看看有什麼
但轉念一想…

他會這樣的匆忙到醫院來打化療，為的就是不要待在這裡太久
他也許討厭這個地方、討厭自己的病、討厭一切的一切

我在幹什麼？
像個十足的菜市場歐巴桑，想偷偷地去一探究竟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我的腦袋又轉了好多東西

想到媽媽、想到台北榮總、想到關渡醫院、想到化療、想到……

然後沉沉的睡去……


早上6點，護士把我叫醒…「要準備囉！第一台喔……」


我別過了頭去，隔壁床上空無一物
病床很整齊乾淨，那位未曾謀面的室友已經離開了
是出院了？
還是自始至終都只是夢？
我迷惑了~

我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祝福這一位未曾謀面的室友身體健康
如果是虛幻，祝福這一位夢境裡面的室友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