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蝸牛和小蛞蝓--兩個好朋友

其實為了今天

我已經準備了3個月

3個月前就已經覺得心臟不太對勁

這幾天更是緊張，找了好多心導管手術的資料

儘管我的心臟已經裝了 2 根支架

就某種程度來講，應該是「老鳥」，而非容易緊張的「菜鳥」

但，當時手術的陰影一直揮不去

那就是被沙袋壓著動彈不得的感覺

躺著睡覺很舒服

但是，鼠蹊上面緊壓了一包 3 公斤的止血沙包

躺在床上一整天不能動

那是很「慘」的事情！

根本不要說休息、睡覺了

我在裡面窩了 28 小時

身體不斷的傳來酸、麻、酸、麻……不斷的交替痛苦感覺

再加上，那裡是「加護病房」，「進進出出」的人不少

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今天很忐忑的到診間報到

原本打算再與何醫師討論一下作運動心電圖的事

結果他卻突然提了

「老師，你的血壓不對啊！」

我楞了一下，這一陣子的確是很少量血壓

難道血壓出了問題？

何醫師再量了一次，然後盯著螢幕上我的用藥資料端詳了好久

只聽到他一直murmur……130、130、130……

「這樣吧！我再幫你加顆藥……」

不會吧！

這一下子，原本一直醞釀可能要再動一次手術的心情

全被打亂了！

現在想一想，竟然有一點難過

虧我已經說服自己要接受「心導管手術」的心理準備

結果，竟然是先聽到「要再加一顆藥控制血壓」

感覺很堅決、充滿淒涼美感的心情

就這樣子被破壞了！

我那自認為脆弱、幼小的心靈

竟然不是因為「動手術」而擊倒，而是被「一顆藥」給打敗

好生氣！

覺得一件很美的事被破壞了…… > <

哈！我在氣什麼啊！白痴！

突然想到「暗戀．桃花源」的戲

很多理所當然、鋪陳許久的劇情

因為一句話全變了樣

外人聽起來好笑，但是當事者卻感到扼腕不已

就這樣子！

我的日常用藥從 6 顆增加到 7 顆……

「何醫師…」

我突然變得很理虧的感覺……都是那「一顆藥」害的！

「3 個月前我有提過覺得胸悶的事…」

「喔！現在還會嗎？」

「嗯！」

「那我們下午來排個運動心電圖，看看心肌有沒有缺氧……」

「下午我在心導管室手術，你跟那裡的小姐講一下，我會過來看結果」

「想太多沒用，看數據說話……」

哇！我第二次受傷！

以為何醫師會很驚訝並且安慰我

「怎麼會呢？」

「那真是不得了啊！」

「真希望你沒事，只是想太多了……」

結果…他就只是要「看數據說話」！

美的事！第二次被破壞！

拿了單子後一個人待在榮總晃來晃去

3 點才檢查，現在下午 1 點，到哪裡去窩都不適合

喝咖啡？等一下心跳會亂掉！

去吃飯？等一下會跑不動！

後來，一個人坐在藥局前等待 3 點的到來

說真的，我是很討厭醫院的，儘管我是從小在醫院玩到大的

自從母親生病後

我怎麼瞧醫院怎麼厭惡

打了個盹，捱到了 2 點半到心電圖室報到

作運動心電圖也不是第一次了

這裡要誇讚台中榮總的心電圖室裡的大姐們

非常的親切與專業

每次都讓我感覺輕鬆不少

我沒有跑完全程！…真的是太喘了

而且汗流得像是下雨一樣，非常不舒服！

在等候區等了一下

何醫師從手術室出來仔細的看了我的心電圖

企圖從那一堆我完全看不懂的曲線中找到答案

 「嗯！的確是不太對！」

「看吧！看吧！」

 好笑的是，我心裡竟然和了一聲采，莫名的高興起來…

「不過，我研判還不到要手術的地步，血管堵住的機率一半一半！」

 「那…是不需要手術了！」

 「是有問題，不過暫時不需要！有不舒服趕緊掛急診…」

 這樣的結束是好的嗎？

第一時間我掛電話給老婆

她說「那就好…」

真的就好了嗎？

雖然不如我預期的要動手術，但是疑慮反而沒有消除

因為

原本以為這兩天要拆除身體內一顆已知的炸彈

我等著迎接沮喪、堅強、恐懼、痛苦、重生、喜悅……等等莫名的洗禮

那是美的！

後來……期待落空！

我的種種設想就消失了

接著，突然要馬上說服自己

我的身體裡…現在藏著一顆「有可能」爆炸的炸彈！

不行！

這樣的情緒翻轉得太快

我來不及反應啊！

有點失望！

大半天待在醫院

一直在破壞我自己覺得「應該」的事情

這樣…就不美了！